史兰一夜辗转难眠,耳边的闹钟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更是让她心浮气躁、忧焚交加。
她压根没想到父亲居然会答应继母方玉华的要求,逼她嫁给方子明!
方子明是方玉华的侄儿,成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他仗着方玉华的关系,在半年前住进史家,从那时候起,他就成了史兰的梦魇。
还记得继母于七年前刚嫁进史家时,她带着方子明初次拜访,当时,他那双贼兮兮的双眼就时常绕着她的身上转,虽然那时她只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但已能从他眼中轻浮的神色意会出他的可怕与邪恶。
之后,他常利用各式各样的借口来史家串门子,找机会与她攀谈、聊天,最让她忍无可忍的是,他常常出其不意的吃她的豆腐。
为了家庭的和乐,史兰把这些委屈全往肚子里吞,隐忍了下来。但她料不到父亲竟会罔顾她一生的幸福,一味地听信继母的谗言,要将她许配给方子明。
她不答应,绝不答应—
还记得晚餐后,她这句话一说出口,父亲竟重重的赏她一巴拿,还愤怒的责备她:「你这个丫头到底在挑什么?像子明这么好的男人你都不要,那你要谁?
「虽然他的学厉不如你,但再怎么说也是个五专毕业生,才刚退伍,找工作难免会碰壁,可这井不表示以后都会如此啊!而你居然当着你继母的面,说他是贪图咱们史家的财富,你知不知道这句话有多伤她的心?」
这件事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好离谱,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更是令她啼笑皆非……
这半年来,方子明对她的蓄意骚扰已让她心生骇意,如果再嫁给他,那岂不是羊人虎口?史兰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理由来说服父亲。
但她绝不会就此认输,她休内流有母亲留给她不屈不挠的意志力和天生傲骨的个性,即使是争得头破血流,她也要为自己夺得一片天。
此刻,她黯然叹息,若父母没离婚,母亲也没有为了填补伤口而离开台湾远赴纽约,那么现在她至少有个人可以商量,不会像现在这般孤立无援,只能任人宰割。
她该打通越洋电话向母亲求救吗?不!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她若这么做,恐怕只会带给母亲更多的烦恼。
父亲和继母已计划好要她在三天后出嫁,因为,他已决定在下礼拜的股东会上当众宣布由方子明接任他的董事职业,为免落人口实,他决定强逼她与方子明赶紧结婚,好给方子明一个正式继承的身份。
天!她已无法了解父亲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膝下无子的父亲一直把方子明当成是继承他衣钵的传人因而始终看不出方家那对姑侄的野心。
如果可以,她真想将父亲的脑子摘下来洗干净,让他看清事实。
「叩叩!」敲门声震醒了史兰混沌的心思。
她看了一下身旁的闹钟,现在是半夜十二点整,是谁会在此时找她?
「史兰,我知道你还没睡,开门让我进去和你说几句话好吗?」是方玉华,她的继母。
那么晚了,她还来找她干嘛?史兰心知,方玉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不安好心。
她皱了一下眉,还是无奈的下了床将房门打开,「方阿姨,有什么事明天再谈好吗?已经太晚了。」
史兰对天瞟了一下白眼,暗忖,就算自己睡不着,她也不想浪费时间在方玉华这种人身上。
「别拒人于千里之外嘛!我知道你没那么早睡,况且,我刚才还在门外听见你叹气的声音,你不会连挪一点时间给我都那么吝啬吧?」方玉华摆出那刻意伪装出来的端庄举止,微笑地对她说。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史兰有再多的闷气,看着方玉华那张虚伪的笑脸,她也无法赶她出门。
「进来吧!」她踅转进房里,待方玉华跟进后她又说;「我明天早上第一节有课,希望你长话短说。」史兰指了指床边的两张小沙发椅,示意她坐下。
「我来是要向你澄清,子明绝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坏,他一直都是爱着你的。」方玉华索性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爱我?!他无时无刻都企图来骚扰我、侵犯我,这叫爱我?」
也不能怪史兰这么激动,实在是发生在两个月前的那件可怕的事件,就算是她化成灰也忘不了!
「你还因为那件事而恨他?」
「恨?我是不屑!」她的确是不屑,那种人渣根本不够格让她放在心上。
像方子明那种无所不用其极、耍骗术企图强奸她的男人,她真的是可怜他—可怜他为世人所不容的行止。
「那也是他情不自禁啊!」力玉华不愧是他的姑姑,连发生了这种事,还敢为他说话。
「那我可不可以情不自禁的杀了他?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是不是太自私了?」
之前,史兰对方玉华纵使没有好感,但基于札貌与辈分,她始终与她保持距离并给予适度的尊重。不过,今晚她的表现已让史兰把对她仅有的尊敬全部给抹杀了。
「你不能这么说,相信我,你绝不会后悔嫁给子明的。再说,你父亲一直把子明当成亲生儿子般的看重,子明绝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史兰冷哼了一声,未置一词。
她冷傲的表现,让方玉华无言以对,最后只好道:「你仔细想想,就算你处处提防我会害你,可你自己的父亲会害你吗?」
「我爸年纪大了,又常年被你洗脑,许多事情他已辨不出真伪,或许他没有害我之心,可是,他下的决定却已经伤害了我。你不必再劝我了,明天我会找我爸再和他恳谈一次,我会告诉他,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嫁给方子明。」
史兰攒起眉,轻蔑又不驯地盯住方玉华,沉稳的语调内蕴藏激昂,表现出一副凛然而不可侵犯的样子
方玉华听了,一时为之语塞,呐呐的支吾着,「你……你这个丫头怎么那么不明事理?我不再管你了,不过,我可以顺便告诉你,你爸爸肯定不会依你的意思,到头来你还是得嫁给子明。」
方玉华极力维持的优雅姿态已不复存在,不自觉窜起的怒焰使她脸部的线条变得僵硬,她暗自思忖,绝不让史兰的一意孤行破坏了她的整个人生。
看方玉华冷着一张脸走出房间,史兰的一颗心更是揪得难受,胃也跟着抽紧,然而,她硬如磐石的心仍未动摇,「绝不妥协」这四个字已深刻在她心中,不曾轻易改变。
「爸,我现在才念大三,大学还没毕业,我不想那么早嫁人。」
翌日一早,史兰把握住共进早餐的机会,向父亲委婉的解释,没想到他一点也不理会她的感觉,径自吃着早餐,仿佛连抬眼瞪她都嫌浪费力气。
「爸,您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不要嫁给子明—」她将音量又提高了几分,不相信父亲当真能弃她的幸福于不顾。
「你到底要说什么?这些话昨晚你都说过了,而我的决定是什么你也十分清楚,何必再多费口舌呢?」史达夫放下筷子,蹙紧略白的浓眉看向她。
史兰脸上的血色尽退,脸庞苍白如纸,因为,此刻受伤的不只是她脆弱的心,还有她对父亲所持有的敬爱,他怎能将她的请求如此残酷的给掷了回来?
泪水霸住了她的双眼,她绝望的语气透着沧凉,「爸,难道您要把我的未来当作赌注,把我一辈子的幸福交给方子明那个卑鄙无耻的混帐吗?」
「啪!」史达夫猛一拍桌,碗里的豆浆溢出了大半,坐在他身旁的方玉华脸上受到惊吓的表情并不亚于史兰。
「老爷,您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是好玩的。」方玉华又再次扮演起温顺明理的妻子,但她这种两面人的手法,看在史兰的眼里只觉得反胃欲呕。
「这个孩子简直是被宠坏了。小兰,你别太任性!」
史达夫叹了口气,眉间优郁地蹙紧,眸光恢复一片淡然的神色,似在给史兰下最后通谍。
「爸,我当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吗?」史兰怔忡地望着父亲。
「本来这里没有我说话的份,但现在我不说不行了,史兰,你爸爸的身体一向不好,你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净说些气话惹他心烦呢?」
方玉华矫揉造作的指责史兰,让她倍感压力,她挫败地咬了咬牙,再次努力武装好自己,「我知道了。」
史兰决定不再争取,也不再理论,她静默地吃着面前的早餐,一副食不知味的认命样「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史达夫担心的看着女儿这副仿如没事人的冷漠模样,在冷静中透着一点奇怪的氛围。
她俐落地塞了口馒头到嘴里,口齿不清地说:「意思很简单,你们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难道这样你们还不满意?」
哼!要她服从,门都没有!她这么做只不过是缓兵之计,为的是替自己离家出走的计划铺路。她得让他们对她没了戒心,如此一来,就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真的?你真的愿意嫁给子明了?」方玉华笑咧了嘴,那副德行就像刚吃饱的猫一样快乐。
「我没说我愿意,但又说服不了你们,只好被迫答应了。」史兰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回答。
史达夫见她说起话来夹枪带棍的,还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刚压下的火气又徐缓地上扬,「你这是什么口气?好像我要把你往火坑里推似的,你知不知道这样的态度有多恶劣?」史达夫怒瞪着她,被她这几句话激得没半点儿食欲。
「好!从现在起,你们说什么是对的就是对的,好不好?我吃饱了,该去学校了。」她鼓着腮帮子说。
「你给我站住!」史达夫急促地喊住她,以命令的口吻交代,「大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你今天去学校顺便请假。」
「我才不请假!如果他要娶我,随便去公证一下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史兰气得随口胡诌,她才不会与方子明去公证呢!
「你……你这孩子……」史达夫重重的甩开桌上的报纸,霍然站起身,丢下一句话,「你别给我装疯卖傻,搞一些丢人的名堂!什么公不公证,我史达夫的女儿出嫁,怎么可能这么小家子气?既然你已经同意嫁给子明,就经我乖一点,你要相信爸,我不会给你找错对象的。」
他摇摇头,最后在方玉华的搀扶下,徐步上楼。
史兰眨眨无辜的大眼,耸耸肩,对老爸的这些话完全不放在心上。其实,应该说她已另有打算。
如果老爸知道三天后的婚礼上会找不到新娘,不知会如何的暴跳如雷?但是,她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真的顾不了这许多了……
史兰并没有去学校,出了家门,她便在冲上乱逛,一边欣赏形形色色的人生百态,一边在为自己的逃脱计划构思。
离家出走容易,但是,目的地呢?
她不能投靠同学,因为,她几位要好的同学,父亲都认识若去投靠她们,很可能又会被逮回去。她左思右想,唯一的去处似乎只有母亲那儿了。
该死的是,她在前半个小时才发现以前父亲给她的金卡、为她开的户头,全被冻结了!看来父亲早已料到她会出此下策,断然封锁了她的经济来源。因为这么做就等于是封杀了她所有的退路,父亲深信走投无路的她,最后只有乖乖回家向他求援的份。
史兰的心狠狠一抽,她暗自下定决心,死都不会回去!
她掏一掏背包,里面仅剩下八千元,连半张去美国的飞机票都买不到,难道连老天爷都要逼她走上绝路?
如果她去找好友丽丽借个一、两万元,凑一凑或许够用,但是,此刻她的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个非常颓废、骇人的计划—
如果……如果她出卖自己的身体赚取旅费呢?为了几个臭钱而出卖肉体或许不值得,但她现在若要靠白己筹措旅费,就只有这条路最快!
想起那次她差点儿被方子明强暴的事,她就一肚子火,若要她选择,她宁可找个顺眼的男人来次一夜情,也好过被方子明得逞。若是她当真倒楣,出走不成,至少也不会便宜了那个棍蛋!
史兰告诉自己,她已不在乎了,如果能遇上一个令她一见钟情的男人献身,她会牢牢记住他的模样,就当作是告别台湾的纪念吧!
她再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牛仔裤、T恤的打扮,看来,目前她的当务之急就是改头换面,否则谁会花钱和一个穿着邋遢的野丫头上床?
主意一定,她立即找了一家精品店,拿出身上仅有的八千块钱买了一套中等价位的紧身低领洋装,微露的领口可充分地把她玲珑有致、浑圆凹凸的身材完全显露出来;剩余的一些钱她又买了一双便宜的高跟鞋,将整个人装扮得成熟又妩媚,看起来至少比她实际的年龄还大上五岁。
留有一头长发的史兰,长得清丽可人,如今,她那张干净雅致的娃娃脸倒成了全身上下最大的败笔!在与精品店老板娘沟通过后,她向老板娘借了一些化妆品,并请老板娘巧手一挥,整个人果然焕然一新,由原来的秀丽女学生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动人娇艳的喷火女郎。
就连史兰也快不认识自己了!
折腾了许久,早已过了晚餐时间,史兰离开了精品店她深吸一口气,壮了一下胆子,直接奔向台北市最热闹的不夜城「探险」。
到了目的地,她挑了一家感觉最顺眼,且装满不俗的PUB。
大胆走进去后,她立即被扑鼻而来的酒味给呛着了。她干咳了几声,忍下那浓浓的刺激味道,坐上吧台,在酒保的建议下点了一杯淡酒,一边浅啜品尝,一边开始物色理想对虽然史兰的外表看起来十分镇定,宛如猎男高手,事实上,她的内心却怦跳不停,早已捏了好几把冷汗。
PUB内灯光昏暗,却非常嘈杂。
她突然怀疑自己这样草率莽撞的决定究竟对不对?这些前来买醉的男人,有哪个是值得她拿贞操去交换金钱的?
她双手紧紧交握,深怕自己会弄砸一切,到时候偷鸡不着蚀把米,那就太冤枉了。
然而,一股逞强与好奇的莫名感觉始终支撑着史兰,让她不致退却,而她就在这种矛盾的心结中不停挣扎,目光也随着每个进来又出去的男人兜转,始终找不到一个她顺眼的目标。
就在她心灰意冷,决定放弃这个馊主意,转向丽丽求助时,门外突然飘进一个黑影。
那男人的身形魁梧、眉宇冷岸,一身价值不菲的名牌服饰,将他衬得宛如自古希腊世界走出来的俊男!
史兰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沿着他修长的腿缓缓梭巡而上,最后停驻在他壮硕的胸膛上,发觉他浑身散发出一股不可言喻的性感魅力。
她的眼神再由他的胸膛往上挪移,恍然间竟跌进他那充满坚定与复杂神情的深邃眼瞳,她的内心倏地被一股莫名的悸动大大的冲击,一抹想亲近他的意念悄悄盘踞在史兰心头。
展漠伦站在门口向室内环视了一圈,最后他找了一个静默的角落坐定。由于他是这家PUB的老主顾,没多久,便有人送上一杯饮料放在他面前。
史兰一直躲在暗处偷偷窥视他,发觉他有两片薄软且性感的唇、挺直的鼻梁,及一张削瘦英挺的脸庞,他浑身带有某种蛊惑的魅力,仿佛融合了危险与忧郁的双重气质
突然,一道锐利的目光直朝她射来,让她的心重重的提了一下!他只是这么短短的瞥了她一眼,就在史兰的心版上清晰的烙下了印……
展漠伦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闷酒,深深感觉到在他身侧那道炽热的目光,他不屑的抿高唇角,心忖,这女人难道不知道除非她对他有意思,否则女人是不能这样看男人的吗?
他身为「远阳集团」总裁展庆祥的独生子,亦是他身边最强的左右手。从大学毕业当完兵后,他便从远阳集团企业的最基层干起,一点一滴的累积经验、实际经手各项业务,才慢慢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中逐渐崭露头角,这一路走来,格外艰辛。
直到近两年来,展庆祥的身体日浙不适,许多决策性的重担全落在他身上,集团内的大老这才把他视为总裁的接班人。
他井不欣赏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生活,相反的,他十分厌恶这种假借公务而行花天酒地的行径,因此,无论公司任何的会议或应酬,他都强制下令不可在酒店或者任何声色场所进行。
他今天之所以会来这种地方,实在是因为他已喝惯了这间PUB的招牌酒—激情过后。每当他一下了班,或是忙完公司繁琐的业务,只要逮到空闲,他一定会来这浅尝一杯,借以纾解绷紧的情绪。
而像今晚这样,被女人盯梢的情形他也早已见怪不怪只是,以往他从未有像现在这样深受压力的感觉。
他非常清楚,来这里的女人贪图的不是金钱,就是刺激,可惜他从不会为了刺激而出卖自己的灵魂。
久而久之,众多女子在向他求爱不成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打了退堂鼓,甚至在明白他来此的目的当真只是为了喝酒后,对他也就不抱任何希望。她们最多仅是待在远处欣赏他喝酒的优雅神情,心里暗自感叹罢了。
不过,今天这个女人的眼神太专注,也太犀利,仿若会刺穿他的背部,令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史兰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之后,才徐缓地跨下高脚椅。她告诉自己,此时不上,更待何时?既然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令她「垂涎三尺」的男人,她怎能轻易放弃?
她手持着酒杯,慢慢的走到他面前,以非常优美迷人的姿态坐在他的对面。
「先生,你一个人吗?」她一点也没察觉到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展漠伦抬起眼睫看了她一眼,眉字间带着几许厌烦,「没错,我是一个人,但是,你找错对象了。
他这话说来波澜不兴,丝毫看不出他真正的表情。
史兰愣住了,在她的脑子里早己预想过各种情形,但就是没有被拒绝的这一种情况。她长得虽称不上是国色天香但也算秀色可餐呀!
「你……不会是来喝纯酒的吧?你对我难道一点意思也没有?」她向来不善于拐弯抹角,坦白直言。
「怎么,看样子你很需要我?或者你是想在这里钓个金龟婿?如果你打的主意是后者,那我只能跟你说抱歉,我已经有个论及婚嫁的未婚妻了。
展漠伦的话并非推托之词,「丰成财团」刘老的孙女—刘敏莹,就是他在半个月前才刚订婚的未婚妻。
对于刘敏莹,他根本无谓爱或不爱,为了赶走缠人的蜜蜂,他愿意娶她。
「听你这么说,如果我选择的是前者,你就会同意啰?」史兰的眼睛一亮,看来她有机会了。
他的双眼半眯,对跟前这个外表看似成熟,但举止动作天真无比的小女人突然兴起一份兴味。
如果他真的和她一上床,不知是什么滋味?
「说吧!你的价码?」他撇高唇角一笑,心知她已勾起他难得的『性趣」了。
「价码?」史兰挑眉一愣,一时之间意会不出他的意思。
「难道你想免费服务,不要夜渡资?」展漠伦嘲谑地撇撇嘴。
她看向他那睥睨藐视的眼神,胸口蓦地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一定把她当成时下的拜金女郎,只知道以灵肉去换取金钱和虚荣吧?她暗忖。
「瞧你这副谨慎的态度,该不是在盘算自己多少钱吧?」
他戏谑的低笑,狂傲的态度中带着一份特殊的诡魅神采。
史兰柳眉紧蹙,她自然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男人有着不菲的身价,不过,她今晚这种莽撞的决定并不是完全为了金钱。她一向不是个不懂得洁身自爱的女孩子,只是环境逼迫,让她现下只想宣泄心中的不满,更想借由做爱这件禁忌的事,着看是否能让她将积压在心头已久的郁闷完全发泄出来!
听说,做爱时都会叫床不是吗?那刚好可以让她大声叫心中的郁卒,她脸一红,有一丝丝的幻想……
「给钱的才是大爷,你说呢?我值多少?」她的眼底闪着智慧的光芒,反问他道。
展漠伦迟疑了半晌,说出一个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的天文价码,「一加六个零。」
史兰傻傻的仲出手指头算了算,眼睛却愈睁愈大,最后猛然抬起头,定住他的眼眸,「成交。」
他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黝黑的瞳眸似磁石般紧紧锁住了史兰的灵魂,迫使她不自在地想将目光抽离他复杂幽深的瞳仁。
「想不到你也会害羞,不过……你脸红的样子还真可爱。」
他随即从口袋拿出一叠钞票往桌上一掷,不理会她的讶然,抓住她的手便往门外走去。
史兰笨拙地蹬着高跟鞋,以小碎步在后面直追着他。
到了车边,他请她坐进车内,将车开上马路后,他直驱目标,到了一家五星级大饭店的门口。
史兰像被人定住了似的,整个人傻傻的瞪着跟前这座富丽堂皇、高耸人云的大饭店。
展漠伦睨着她邪笑,「怎么,后悔了?」
「我……我才没后悔,不过我要的是现金,你身上有那么多现金吗?」史兰急着要离开台湾,她没有时间继续耗在这里。
「现金?你怕我赖帐不成?」他斜倚着车身,浑身散发着一股自信又优雅的味道。
「不是,我急着要用钱。」
「这就是你出卖自己的原因?」他眯起狭长的瞳眸,锐利地注视她。
看着他性格的脸庞,他那棱角分明的轮廓带给她内心不小的冲击,她连忙解释,「这是一部分原因。反正我绝不会后悔,现在就看你的了。」
他顿了半晌才道:「我可以先给你五万元现金,剩下的明天一早你到我公司来拿怎么样?」
史兰想了想,五万元对她目前来已足够了,事实上,她只要凑足旅费就行了。「就这样吧!」
她透过深咖啡色的玻璃门看进饭店内的大厅,一种暧昧诡谲的氛围顿时弥漫四周,她有些犹豫的道:「能不能……能不能上你那儿?」
展漠伦撇高唇角一笑,「你不敢进这种地方?这就奇怪了,你不是以此为生吗?」
「我……」史兰瞪大眼,心中暗骂道,他怎么能说她是个……以出卖灵肉为生的风尘女郎呢?
她本想解释,可又怕愈描愈黑,到时候若是他反悔了怎么办?她可没有把握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再遇到一个像他这般顺眼的男人。
「怎么?你有什么话要说吗?」他挑起眉,兴味盎然地看着她。
「进去就进去,你以为我怕啊?才不呢!」
像是为了赌一口气,她轻哼了一声,抬头挺胸、昂首阔步的走进饭店。
展漠伦在她身后帅性的一笑,也跟了进去。他来到柜台前,和柜台经理点头打了声招呼,便立即被服务生带上六楼某一特定的房间。
这一切进行得十分自然,仿佛这间房间是特地为他准备似的,难不成他是这里的常客?史兰的心中因这个念头而莫名的刺痛了一下。
那位服务生在离开前,还不忘对史兰投以一种暖昧的眼神,让她顿觉尴尬不已,遂低着头直到服务生走远为止。
「你很容易脸红吗?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干这行的?」展漠伦走到床边,将玻璃窗打开,让室内通风。
史兰瞪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暗忖,这该死的男人怎么老把她当成妓女呢?若不是她着迷于他卓然磊落的外表,她早就不甩他了。
「想不想先喝些什么?冰箱在那里,你自己拿。」他优雅地转过身,倚在床边,为自己点了一根烟。
望着他那双别具深意的深邃眼眸,史兰顿觉浑身不自在,她小声嗫嚅着,「我……我不想吃什么,你……我……我能不能先洗个澡?」
她不停的从脑子里搜寻一些以往看过的连续剧情节,通常演到男女要交欢之前,女方好像都会要求先洗个澡。
展漠伦低沉地笑了几声,紧接着吐了个漂亮的烟圈,「你不但容易脸红,还挺紧张的,该不会今天是你的头一回吧?」
「才不是呢!我……我已经做了好几年了。」
史兰连忙嘴硬的说谎,深怕他会因为她生涩的表现而临时打退堂鼓。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我……我叫……嗯……兰兰,这个花名不赖吧?」她暗地里昨昨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说溜嘴,好险!
他点点头,潇洒地笑说:「很适合你,空谷中的幽兰。」
史兰听了一愣,千笑了两声,「你还真会说笑,干我们这行的,还什么幽兰不幽兰呢?你这是在取笑我吧?」
「我说的是实话。」他定定地注视着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像是害怕自己会泄了底般,她急忙说道:「你坐一会儿,我先去洗澡了。」
丢下这句话后,她仿若逃难似的,倏地冲进浴室。